揭秘2025诺贝尔经济学奖:创新如何打破经济停滞?
2025-10-14 10:53:24 世界浙商
科技进步如何改变世界经济?创新如何打破经济停滞?
让人颇感惊喜的是,继去年诺奖接二连三颁给了AI之后,今年,诺奖又一次“与时俱进”,紧紧扣住了时代的脉搏。
北京时间10月13日下午,202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在瑞典揭晓。瑞典皇家科学院将奖项授予乔尔·莫基尔(Joel Mokyr)、菲利普·阿吉翁(Philippe Aghion)和彼得·豪伊特(Peter Howitt),以表彰他们“对创新驱动型经济增长的阐释”。
图源:诺贝尔奖官网
揭开创新的魔力
“增长经济学”,对很多人来说,是一个“冷门”领域。这几位学者的名字,几乎没有出现在诺奖预测名单中。
“我惊讶到说不出话,我没有预想到会得奖,甚至不知道说什么。”颁奖现场,组委会连线了菲利普·阿吉翁(Philippe Aghion),这位来自法国的经济学家声音微微颤抖。
“你会怎么花诺奖的奖金?”现场的第一个提问,让现场听众都笑了。
菲利普·阿吉翁却认真地回答:“我在巴黎有研究实验室,我和很多年轻学者一起工作,我们的科研项目研究增长经济学,我想把钱用在对AI 和其他创新对经济的影响上。”
创新有何魔力?诺奖组委会工作人员表示,近200年,世界从未见证如此大的改变,经济增长超越了此前所有时期。透过菲利普·阿吉翁的研究模型,我们理解了科技给经济带来的颠覆性变化。近200年以来,经济飞速增长是由创新驱动的,从蒸汽机到电脑再到机器人,创新替代了停滞,创造了没有止境的经济增长。
菲利普·阿吉翁曾在一次演讲中提到,1987年,他和豪伊特提出了一个增长模式,其中运用了创造性破坏的理论。
这一模式基于三个观点:第一,长期增长的驱动力来自创新积累,每一个创新者都是在前人创新的基础上进行创新。第二,企业家的创业活动带来了创新,对创新租金的期许是其动力。第三,创造性的破坏,新的发明取代旧的技术。
在他们合写的《增长经济学》中,提供了一种理解现代经济增长的视角:持续的增长并非理所当然,其背后是一个由“创造性破坏”驱动的、充满矛盾但又充满活力的过程。
“我们需要一个包容创新的开放社会。”菲利普·阿吉翁反复提到这句话。
当下全球的一些趋势,正在对这套经济增长模型产生了威胁。他提到,比如美国的关税战,一个不开放的环境中,产品无法流通,人们交换不了前沿技术和创新想法,阻碍了自由贸易和经济增长。
菲利普·阿吉翁表示,“我不支持贸易保护主义,国家要发展科技,引领科技进步,我们要增加科技投入,需要政策来引导和政策补贴,比如建立一个金融和资本的生态系统,来支持实验室做长周期的科研,来支持有重大突破的科技研究。”
现场,菲利普·阿吉翁还被问到了当下最火热的AI。AI能对经济带来什么影响?是好的还是坏的?
“AI能帮助经济增长,但需要政策来引导,也需要加强全社会的教育,不要担心AI会取代很多工作,AI会让人变得高效,更有创造力,市场变得更有竞争力,蒸汽机、机器人的出现,事实上都没有真正取代人的工作。”菲利普·阿吉翁说。
菲利普·阿吉翁与中国学术界渊源颇深。自上世纪90年代起,他便积极参与中国经济改革的讨论。他的部分研究成果也被引介入国内学界,并曾荣获中国经济学界的最高荣誉“孙冶方经济科学奖”。
开奖的第一时间,记者连线了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曹和平进行解读。
“去年的经济学奖颁给了制度和发展经济学的学者,他们以国家为单元,认为制度是推动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原因,提出了创新国家、点错科技树失败国家的概念。我认为这只能说明部分问题。”曹和平说,今年的经济学奖比去年更进一步,创新是需要积累的,在历史上和制度上都是这样。
乔尔·莫吉尔是美国西北大学的经济史专家,他探索知识和制度在历史上如何促进经济增长,在当下的经济发展中具有极为重要的时代启示意义。
曹和平观察发现,2000年前后,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几乎达到了“完美”的程度,其宏观经济学像微积分,微观经济学像几何学公理,二者结合起来,构建了几乎像1950年代那样完善的物理学理论体系,但在面对数字技术支持下的新经济成分,几乎难以找到前进的方向。
“过去五到十年,人类经济出现了一个大的变化,数字技术的发展颠覆了很多理论,传统的经济学没法解释。”曹和平说,近年来诺贝尔经济学奖又重新跟上了潮流,更偏向实用。
如何拥有一个诺奖?
每到诺奖季,科研圈很热闹,很多普通人也很关注。有人好奇,究竟什么样的人,能摘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桂冠?
显然,这不是一个“冰箱里装大象”的问题,难以归纳成三个步骤。不过,观察这些年的诺奖得主,的确有一些高度相似的特征。
首先,拥有一位好导师很重要。
很多经济学奖得主之间都存在师承关系。有研究发现,自1969年首次颁奖以来,近百位经济学奖得主中,共有50余位学者之间存在师承关系,甚至有连着师徒四代都得奖的,足以见得一位好导师的引领有多重要。
最常见的是导师和学生一起得奖,比如202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保罗·米尔格罗姆和罗伯特·威尔逊,二人既是斯坦福的师徒也是邻居,一起研究了拍卖理论的改进和创新。
有的时候,导师先得奖徒弟后得奖,也有时候,学生比导师更早得奖,比如计量经济学领域的重量级人物,乔舒亚·安格里斯特在2021年获奖,而他学生埃丝特·迪弗洛,一位年轻的发展经济学教授则在2019年就获奖。
其次,学术背景要多元。
在人们既往印象中,经济学奖的得主,应该都拥有纯正的“经济学血统”,其实并不然。
在所有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中,有4人拥有数学学位,9人的博士学位处于数学大类(如“应用数学”“统计学”等)。相对冷门的学科如政治学、心理学博士分别有2位和1位。
尽管博士期间,大多数人专注于研究经济学,而在本科时,他们的专业就更加五花八门,以经济学学士学位毕业的获奖者只有三分之一左右。
好的数学功底,是不少经济学家的共性。有大约20%的获奖者本科学的是数学,“半路出家”投门经济学,还有一些更冷门的得主:2013年获奖的尤金·法玛本科学拉丁语;1994年获奖的约翰·海萨尼有一个药理学学位;1995年获奖的小罗伯特·卢卡斯获得了历史学学士学位。
最后,擅长等待,这或许也是最重要一条。
诺贝尔经济学奖是一个相当“滞后”的奖项。比如,去年获奖的制度经济学研究,得奖者的核心论文发表于20年前。还有产权制度的奠基人,赫赫有名的罗纳德·科斯在81岁获奖,距离他发表了关键成果“公司的本质”,已过去了54年。
有研究显示,从初次发表相关研究成果的年份到获奖,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平均要等待超过34年。大多数人是在50至80岁之间得奖,而诺奖不颁给过世的人,所以“足够长寿”也很重要。
比如,美国经济学家沙普利在2012年与阿尔文·罗斯共同因对“稳定分配理论和市场设计实践”的贡献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,他在1953发表的成果,获奖时已89岁,白发苍苍的他等了59年。
在物理、化学和生理学奖中,也存在着同样现象,近20余年的颁奖里,“等待”一个诺奖的平均时间都超过了25年,但相比经济学奖还是要短一些。
为何诺奖得主的等待时间这么久?一位经济学者告诉记者,诺奖看重研究的原创性和长期影响力,必须是经得起时间检验,并且能解释当下经济痛点的理论突破,才有得奖的可能。
其实,当前的经济学研究,不像创立之初那样有诸多空白的领域,学者要做出诸如“货币主义理论”、“产权理论”“行为经济学”这样的有突破性、系统性的成就,也已越来越难。
当然,相比物理化学,经济学奖还是一门相当年轻的学科。经济学奖的关注点,也随着时代的变迁有所变化。
从18世纪诞生以来,历经重商主义、古典主义、新古典主义、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等多个阶段,来到当今,经济学的理论和研究范式也在不断演变,经济学的方法与工具日益多元。
“经济学不仅是象牙塔里的学问,更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工具。”这位经济学者说,这些年,诺奖也在推动着经济学的快速发展,鼓励了新的理论建构,认可了实证研究的探索,也改变了我们看待世界的面貌。
那么,在学科变得五花八门、技术飞快演进的今天,究竟靠什么来评判诺奖?
今年,颇有传奇色彩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坂口志文是这样回答的:“研究者的荣誉,不是别人给的,而是时间留下的。”